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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吹得更急了,满树的海棠花簌簌落得厉害,像在为那段往事垂泪。景娴的凤袍被吹得猎猎作响,十二章纹在花雨中若隐若现,衬得她的身影愈发孤高。她忽然想起昨夜弘历握着她的手,说:<span>弘历</span>娴儿,明日朕陪你去圆明园看海棠,那里的品种比碎玉轩的好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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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当时笑着应了,心里却清楚——再好的海棠,也不是碎玉轩的这棵。就像再深的宠爱,也换不回当年那份不必设防的信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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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i>钮祜禄景娴</i>走吧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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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娴终于转身,凤冠上的花瓣被风吹落,打着旋儿落在地上,混进满地残红里,再也分不清哪片是今春,哪片是旧岁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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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脚步很稳,凤袍扫过满地花瓣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在与过去告别。经过门槛时,她回头望了一眼,满树海棠还在落,碎玉轩的门半掩着,像个永远关不上的旧梦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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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她不能回头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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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钮祜禄·景娴,是大清的皇后,是永琰的额娘。她的肩上扛着家族的荣耀,握着六宫的权柄,护着儿子的储位,早已没有资格沉溺在往事里。那碗安神汤毁掉了她的天真,却也逼她长出了铠甲,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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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卷着最后一片花瓣,掠过她的鬓角。景娴抬手,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,指尖触到凤钗的冰凉——这冰凉,比当年那碗安神汤的苦涩,更让她清醒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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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是人非,回不去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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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好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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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挺直脊背,一步步走出碎玉轩,将满院的海棠花、甜香,还有那段青涩的、疼痛的往事,都关在了身后。前路还长,她是皇后,只能往前走,不能回头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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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风还在碎玉轩里打转,卷起一地花瓣,像在反复诉说着一个再也无人能懂的故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