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玉心头一酸,忙躬身应下:"奴才记下了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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寿康宫的佛烟袅袅,太后捻着佛珠的手停了停,看着锦盒里的东西,叹了口气:"这孩子,心思重得很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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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皇上说,怕亲自去了,惹福晋烦心。"李玉垂着头,"还让奴才给太后带句话,求太后多照拂些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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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拿起那支老山参,纹路里还带着关外的寒气:"他是皇上,天下都是他的,偏在这事上,缩手缩脚的。"话虽如此,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——自己这个儿子,终究是把景娴放在心尖上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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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去,让人把东西送过去。"太后将参放回盒里,"告诉景娴,是哀家瞧着她辛苦,特意赏的。让她别多想,好好安胎,过几日哀家再召她来说话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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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亲王府的消息传回养心殿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李玉低声回禀:"福晋接了东西,给太后磕了头,说......谢太后恩典。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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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提皇上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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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历"嗯"了一声,拿起那支早已凉透的笔,在奏折上签下朱批。墨迹干得很快,像极了他那些没说出口的话,落在纸上,也落在心里,终究是留不下痕迹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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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到窗前,推开半扇窗。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,吹得烛火摇摇欲坠。远处和亲王府的方向,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,连盏守夜的灯都没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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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天子,坐拥万里江山,却连探望一个心爱的女子都要借着太后的名义。他能给她世间最珍贵的补品,却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;他能护她周全,却护不住她眼底那点熄灭的光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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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span>弘历</span>李玉</p>
弘历望着那片黑暗,声音被风吹得散碎,<span>弘历</span>你说,朕是不是......很没用?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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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玉吓得扑通跪下:"皇上息怒!奴才万死!"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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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历没看他,只是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。雪花在掌心瞬间融化,凉得刺骨,像极了景娴看他时,那双永远带着距离的眼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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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缓缓握紧拳,将那点凉意攥在掌心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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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关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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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的是耐心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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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她生下孩子,等傅恒从北疆回来,等这宫里的风波平息些......总有一天,他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,告诉她,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,那些藏在补品里的牵挂,从来都不是假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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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将养心殿的琉璃瓦盖得严严实实,像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。而梦里的人,还在等一个渺茫的未来,等一句迟了太久的承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