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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历看着他们俩的互动,玉扳指转得更快了。他心里酸得发涩,却不能发作——他是皇上,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,更不能承认,他提娃娃亲,不过是想让景娴和他的皇室,再续上点扯不断的关系。他看着景娴的笑,那笑他从没见过,不是对他的恭敬,也不是对傅恒的羞涩,是对着弘昼的、带着暖意的笑。他忽然明白,他终究是错过了,就像那年御花园的海棠,开得再艳,也等不到想摘的人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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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啊,”太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,她被宫女扶着走过来,拉过宝珠的小手晃了晃,“十二阿哥是个好孩子,宝珠嫁过去,亏不了。景娴,你这当额娘的,也算了了桩心事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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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娴笑着应:<i>钮祜禄景娴</i>全凭太后和皇上做主。</p>
她知道,太后是在帮她——太后是她的亲姑母,知道纯妃对她的算计,也知道弘历的心思,这娃娃亲,既是皇上的恩典,也是给她的一道护身符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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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玉站在角落,悄悄松了口气。他跟着弘历这么多年,最懂皇上的心思。方才皇上说娃娃亲时,眼底的落寞他看得清楚,可景娴和弘昼的样子,也让他明白,有些事终究是定局了。他心里想着,回头得叮嘱小太监们,再不许提“皇上想纳福晋”的话,免得惹祸上身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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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昼还揽着景娴的腰,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旗装的绣线——那是他特意让人给她做的,绣着暗纹的兰草,说“配你的性子”。他低头看着景娴的发顶,心里清楚,她对他的笑,或许有感激,有依赖,却未必有他想要的爱。可那又怎么样呢?他从十五岁那年,看见她在国子监外替傅恒送书,穿着浅蓝旗装,笑起来眼睛像弯月时,就栽进去了。她利用他也好,依赖他也罢,只要能陪在她身边,护着她和宝珠,他就甘愿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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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珠似是察觉到气氛松了,咿呀叫着,伸手去抓景娴的耳环。景娴笑着把她抱过来,在她软脸上亲了一口:<i>钮祜禄景娴</i>乖宝珠,以后有小哥哥陪你玩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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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历看着这一幕,终于收回目光,语气放软:<span>弘历</span>行了,宴席该开了,别冻着孩子。</p>
他转身往外走,李玉赶紧跟上。走到门口时,他回头看了一眼——暖阁的灯火下,景娴靠在弘昼身边,弘昼抱着宝珠,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,像幅安稳的画。他心里忽然释然了,或许这样,对景娴来说,才是最好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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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娴看着弘历的背影消失,才轻轻挣开弘昼的手。她抬头看他,眼底带着点复杂:<i>钮祜禄景娴</i>今日……多谢你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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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昼笑了笑,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:<span>弘昼</span>跟我说什么谢?你是我的福晋,宝珠是我的女儿,我护着你们,是应该的。</p>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<span>弘昼</span>纯妃那边,我查得差不多了,过几日就能给你答复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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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娴心里一暖,点点头:<i>钮祜禄景娴</i>好。</p>
她知道,弘昼从不会让她失望。就像那年她被纯妃诬陷偷了凤钗,是他连夜找遍京城的首饰铺,找到同款,替她洗清了冤屈;就像她生宝珠时难产,是他跪在产房外,跟太医说“保大”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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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阁的风从窗外吹进来,带着院里海棠的甜香。景娴抱着宝珠,看着弘昼的侧脸,忽然觉得,那段被纯妃毁掉的过往,那段与傅恒错过的时光,或许也不是全然的遗憾。她利用弘昼,却也在他的温柔里,慢慢卸了点防备;弘昼甘愿被她利用,却也在守护里,得到了他想要的亲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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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span>弘昼</span>走吧</p>
弘昼伸手,轻轻碰了碰宝珠的小脸蛋,<span>弘昼</span>带你额娘和你,去吃你最爱的奶糕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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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娴笑着点头,跟着他往外走。宝珠在她怀里咿呀叫着,小肉手抓着她的衣领。暖阁的灯火落在他们身后,把影子拉得很长,像要一直延伸到往后的岁月里。景娴心里悄悄想:纯妃,你欠我的,我会一点一点,都拿回来。而弘昼,这份人情,我或许这辈子,都还不清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