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溯操控着天线，把最后一份文件归档，转头看向凌烬：“你的那份还没写完。”</p>
凌烬的脸瞬间苦了下来：“啊？还要写啊？小溯溯你帮我写点呗，就一点点……”</p>
“不行。”言溯的天线敲了敲他的脑袋，却递过去一块能量棒，“快点写，写完我们去看筱竹拆炸弹。”</p>
凌烬立刻眉开眼笑，抓起笔奋笔疾书。办公区里，夕阳的余晖洒在文件堆上，空气里弥漫着墨水和能量巧克力的味道，夹杂着细碎的笑声，像首温暖的歌。那些堆积如山的公务，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——毕竟，能和这些人一起“吃苦”，好像也是件挺开心的事。</p>
办公区的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墨水香，凌烬把最后一份报告拍在桌上时，发出的声响惊得言溯的天线抖了抖。十二根蓝光天线正围着文件堆忙碌，像一群勤恳的工蚁，将散乱的纸张码成整齐的方块，边角对齐得严丝合缝。</p>
“可算结束了！”凌烬往后一仰，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，他揉着发酸的手腕，指节因为握笔太久泛着红，“这破报告比暗族的黑雾还缠人，写得我手指头都快打结了。小溯溯，快看看时间，小竹竹他们应该快开始拆弹了吧？”</p>
言溯的光屏弹出时间：下午三点十七分。他操控着一根天线，小心翼翼地将凌烬那份边角皱巴巴的报告压在最底下，又用两根天线夹住镇纸压好，才抬头回应：“林丧十分钟前发了消息，说刚破解完后勤区的第一层元力屏蔽，估计还得半小时才能接触到炸弹核心。”</p>
“半小时？”凌烬眼睛一亮，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，裂穹剑被他顺手拽过来扛在肩上，剑穗上的银铃叮当作响，“那正好！我们现在过去，还能赶上最精彩的部分！我跟你说，上次看拆弹教程的时候，专家说这种星晶驱动的元力弹，引爆装置藏在能量流最紊乱的地方，拆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……”</p>
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，因为手腕上的监察环毫无预兆地发出了“嘀嘀”声。红色的警报灯急促闪烁，像一颗跳动的火星，在环面上格外刺眼。</p>
凌烬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，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。他低头盯着那只环，嘴角一点点垮下来，活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：“不是吧……这玩意儿早不响晚不响，偏偏这时候响？”</p>
言溯的反应比他快得多，光屏已经自动接入了监察系统，一行猩红的文字跳了出来：【B区格斗台检测到高危元力波动，违规等级：三级，需圣裁者现场处理】。他的天线微微绷紧，蓝光闪烁的频率快了几分：“是三级违规，按规定必须由我们去。”</p>
“三级又怎么了？”凌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裂穹剑被他攥得咯吱作响，“不就是几个参赛者打架没轻重吗？治安队的人拿着元力枪杵在那儿干嘛的？让他们去不行吗？”他抬脚就往门口冲，“我不管，我要去看拆弹，小竹竹第一次独立拆这么大的炸弹，我这个当哥的必须在旁边给她加油！”</p>
“不行。”言溯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一根天线迅速伸出去，精准地勾住了凌烬的腰带，像条灵活的小蛇，“三级违规意味着有人使用了违禁药剂，普通治安队没有权限解除元力锁，再拖下去可能会出人命。”</p>
他操控着天线把凌烬拽回来，另一根天线已经调出了B区的实时画面：格斗台上，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参赛者正掐着对手的脖子，那人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，周身的元力翻涌着黑色的雾气，防护屏障被他撞得嗡嗡作响，表面已经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。周围的观众尖叫着往后退，几个治安队员举着元力枪，却不敢轻易扣动扳机。</p>
“你看。”言溯把光屏转向凌烬，蓝光映在他脸上，“那是‘狂化剂’的反应，会让人失去理智，元力暴涨三倍，再拖五分钟，屏障就撑不住了。”</p>
凌烬的脚步顿住了。他盯着画面里那个疯狂的参赛者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闪烁的警报灯，眉头拧成了个疙瘩，活像在做什么生死抉择。“凭什么啊……”他嘟囔着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，“上次筱竹去查废弃仓库，我好不容易能歇会儿，结果被个迷路的小屁孩缠了半个钟头，听他讲了十八遍他家宠物蜥蜴怎么蜕皮；上上次去看元力车赛，刚找到最佳观赛位，监察环就响了，跑去处理两个偷能量块的家伙，回来连尾气都没闻着；还有上次……”</p>
“这次处理完，我请你去吃能量烧烤。”言溯突然开口，声音比平时软了些，像裹了层蜜糖，“就是你上次说的那家，有元力烤全羊的。”</p>
凌烬的眼睛亮了一下，随即又垮下来：“烧烤哪有拆弹有意思……”话是这么说，脚步却不情不愿地挪了回来，他抓起桌上的备用通讯器塞进口袋，嘴里还在碎碎念，“说好了啊，等会儿处理完必须马上去后勤区，要是错过了最关键的步骤，我就把你这些天线一根一根缠成蝴蝶结，让你三天都解不开！”</p>
言溯没接话，只是操控着天线拎起两人的装备包，率先往门外走。其实他也想去看筱竹拆弹。昨晚凌烬趴在桌上打鼾时，他抱着终端查了大半夜的资料，那种星晶驱动的元力弹，核心里藏着七根感应引线，每根引线的元力频率都不一样，拆的时候不仅要精准切断，还要用自身元力模拟相同的频率来稳住能量核心，稍有偏差就会引发连锁爆炸。</p>
筱竹的潮霜之力虽然能冻结引线，可低温也可能刺激星晶，反而加速能量紊乱。他其实有点担心，刚才看到林丧发消息说“已破解第一层屏蔽”时，他的光屏差点没拿稳。</p>
但他不能说。他侧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凌烬，对方虽然还在嘟嘟囔囔，却已经加快了脚步，甚至在路过武器架时，顺手抓起了一把元力匕首。</p>
这一点，倒是和某人很像。言溯的耳尖悄悄红了，天线在空中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。</p>
B区格斗台外围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。悬浮屏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，有兴奋，有恐惧，还有不少人举着终端拍摄，闪光灯此起彼伏，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。</p>
“让让！让让！圣裁者来了！”维持秩序的治安队员看到他们，立刻大声嚷嚷着分开人群，让出一条通路。</p>
凌烬扛着裂穹剑走在前面，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烦躁，直到看到格斗台上的景象，眼睛才倏地亮了，是警惕。那个穿着黑劲装的参赛者已经把被挟持的人按在了地上，膝盖顶着对方的后背，一只手死死掐着那人的后颈，另一只手握着块碎裂的能量水晶，尖锐的棱角抵在人质的太阳穴上。</p>
“是他？”凌烬挑了挑眉，认出那黑劲装参赛者是预选赛时的黑马，叫格，据说元力天赋极高，就是性子暴得像头蛮牛，“我就说这股疯劲眼熟，原来是他。”</p>
言溯的天线已经展开，像十二根蓝色的探针，在格斗台周围扫过。蓝光落在格身上时，他周身翻涌的黑雾明显瑟缩了一下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。“确认是‘狂化剂’，纯度很高，掺了暗族的黑雾粉末。”言溯的光屏上跳出一串数据，“他的元力阈值已经突破安全线37%，神经中枢被药剂侵蚀，现在完全靠本能行动。”</p>
“暗族黑雾？”凌烬皱起眉，裂穹剑“嗡”地一声弹出半寸剑鞘，剑气瞬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银线，“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大赛场地？柯明那老东西搞的鬼？”</p>
“不好说。”言溯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天线悄悄调整角度，避开格的视线，对准了他握着能量水晶的手腕，“先救人，其他的回头再说。他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，能量水晶一旦碎裂，元力爆炸会波及周围五十米。”</p>
格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，猛地抬起头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凌烬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。他突然拽着人质往防护屏障边退去，后背抵住嗡嗡作响的屏障，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：“别过来！再走一步，我就捏碎它！”</p>
被挟持的参赛者吓得浑身发抖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，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，只能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凌烬。</p>
周围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呼，不少人开始往后退，人群像被搅动的水流般涌动起来。</p>
“别急啊大兄弟。”凌烬突然收起了剑鞘，脸上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笑，甚至还冲格摆了摆手，“不就是打输了想撒撒气吗？多大点事，至于动刀动枪的？”他故意放慢脚步，一步步往格斗台中央走，裂穹剑的剑柄在手里转着圈，“你看你，把人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，传出去多丢人啊。”</p>
格的眉头皱了起来，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话，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。狂化剂虽然能增强元力，却会麻痹神经，让思维变得迟钝。</p>
“就是啊。”言溯趁机接口，声音放得又轻又软，像哄小孩似的，“你看台下那么多人看着呢，这样多不好。不如先把人放了，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，圣裁者给你做主，好不好？”他的天线悄悄往前探了探，蓝光像温柔的水流，一点点靠近格的后颈。</p>
“少废话！”格猛地吼了一声，手里的能量水晶又往前送了送，人质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，“我明明赢了！是他耍诈！用了元力干扰器！你们圣裁者都瞎了吗？为什么不判他违规！”</p>
“判！肯定判！”凌烬立刻接话，脚步已经离雷格不到三米，“那小子用干扰器，绝对违规，回头我就让人把他扔出大赛，永不录用！但你先把人放了，不然就算他违规，你也得跟着受罚，多不划算啊。”</p>
他一边说，一边悄悄打了个手势。言溯的天线瞬间绷紧，像拉满的弓弦。</p>
格的注意力完全被凌烬吸引，眼睛死死盯着他，嘴里还在胡乱嚷嚷着比赛的不公。就在他分神的瞬间，凌烬猛地往后一仰，裂穹剑像道银色的闪电，贴着地面滑了出去，精准地撞在雷格握着能量水晶的手腕上！</p>
“啊！”格吃痛，手一松，能量水晶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几乎在同一时间，言溯的十二根天线齐发，蓝光像细密的网，瞬间罩住了格的后颈！</p>
“嗡——”</p>
蓝光注入元力节点的瞬间，格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软下去，赤红的眼睛迅速褪去血色，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。被挟持的参赛者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下钻出来，刚跑两步就腿一软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。</p>
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，从凌烬出手到格晕倒，不过三秒钟。</p>
周围先是一片死寂，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</p>
“圣裁者好厉害！”</p>
“刚才那招太帅了！”</p>
“快看啊，我录下来了！”</p>
凌烬捡起裂穹剑，得意地冲台下拱了拱手，转身却看到言溯正蹲在格身边，用天线轻轻扫过他的手腕。“怎么样？”他凑过去问，语气里的得意还没散去，“搞定了吧？我就说这小子不经打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