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

接受(上)(1 / 1)

四月的风总裹着未散的潮气,从四天宝寺学院教学楼的玻璃窗缝里钻进来时,还带着楼下樱树飘落的细碎粉瓣。清水樱握着半干的抹布站在窗边,黑色校服裙摆被风轻轻掀动一角,她垂着眼,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,像覆了层薄雾的春溪,连动作都透着股安静的清冷。

佐藤奈绪抱着水桶往教室走时,指尖悄悄攥紧了桶沿。远远看见清水樱站在窗边的身影,那乌黑长发在四月风里微扬,颈线白皙得像瓷器,阳光给她镀的光晕,让她看起来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大和抚子。奈绪心里那点想交朋友的念头又冒了出来,可随即又被自己压了下去——她低头瞥了眼自己校服上不小心蹭到的粉笔灰,想着班里那些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生,心里悄悄泛起一丝忐忑。我这样……会不会太普通了啊?”奈绪小声嘀咕着,故意把水桶放轻,怕打扰到那个安静的身影。她偷偷瞄清水樱的侧脸,长睫毛垂着,专注得像在完成一幅精细的画。班里的美咲同学有双会放电的眼睛,绘里香则总穿着最流行的发饰,可自己呢?不过是个每天校服穿得规规矩矩,下课不是赶去接弟弟就是泡在社团里的普通女生。

清水同学,窗边的玻璃擦到一半啦?”奈绪一边舀水一边搭话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。看着清水樱因为够不到玻璃顶端,耳尖泛起淡粉色时,奈绪心里又痒了起来——她那么温柔,应该不会在意我普通吧?可转而又想起自己课间只会跟奈绪她们聊些社团杂事,不像别的女生能聊最新的日剧和化妆品,那点想靠近的勇气又蔫了下去。

直到清水樱轻轻摇头,用柔和的声音说“不用麻烦”时,奈绪才悄悄松了口气。原来,就算自己很普通,就算没有那些亮眼的漂亮,也能和她这样的人说上话。她抱着书包往校门口走,心里的忐忑像被春日的风吹散了些:普通又怎么样呢?清水同学擦玻璃时的温柔,不也是在这些平凡的值日时光里才看得见吗?说不定,就是因为自己普通,才能安安静静地靠近她,像溪水绕着青石,慢慢磨出相处的温度。

佐藤奈绪刚把最后一张课桌的椅腿擦干净,兜里的手机就“嗡嗡”震了两声。她掏出手机一看,屏幕上跳着妈妈发来的消息——“今天加班,记得去小学接小翔放学”,末尾还附了个着急的感叹号。

奈绪猛地拍了下额头,懊恼地“呀”了一声,手里的抹布都差点掉在地上。她转头看向正在窗台边收粉笔盒的清水樱,快步走过去时,校服裙摆扫过地面,带起一点轻尘:“清水同学,抱歉呀!我妈临时加班,得去接我弟弟放学,剩下的收尾工作……”

清水樱抬眼看她,见奈绪正手忙脚乱地把书包往肩上甩,拉链拉到一半还卡了线,便轻声说:“没事,剩下的我来就好,你快去吧。”太好啦!谢谢你清水同学!”奈绪眼睛一亮,飞快地把拉链拽好,又顺手把桌上的粉笔盒往樱那边推了推,“我弟弟学校离这儿不远,坐两站公交就到,太谢谢啦!”

她说着就往门口跑,跑到教室门口又突然停下,回头冲清水樱挥了挥手,头发随着动作晃得轻快:“那我先走啦!明天见!”话音刚落,就拎着书包往楼梯口冲,脚步声“噔噔噔”地远去,还没到走廊拐角,就隐约能听见她念叨“小翔可别乱跑”的声音,满是急切。

看到佐藤奈绪跑远之后清水樱继续忙剩下的工作,她开始回忆曾经。这已经是她转来四天宝寺的第二周了,班上的同学也都是陌生的面孔,在京都时就读的是一所著名的女子中学,能上那所学校的人的出身都是非富即贵的存在,拉帮结派的人很多,无论是吃午饭还是上体育课活动都是很多人围在一起。清水从小到大都不太擅长与人打好关系,也不擅长与人交流,只能把内心封闭起来,不把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他人。清水樱小学时也有几个玩的特别好的朋友,但她在人际关系里却不知道怎么做自己,她们其他人都感到无趣,逐渐开始忽略她,慢慢的都不在和她玩了。

慢慢的,她开始躲着人群。不再勉强和人相处,也不跟班里的同学凑堆,放学就沿着回家的路慢慢走,看巷口的老奶奶晒和服,听神社的钟声在傍晚响起。她发现,一个人在家里看书,比跟人勉强聊天自在;一个人去河边喂鲤鱼,不用在意自己话少会不会让人觉得无趣。那时她就悄悄把心门掩上了些,想着“这样就不会再受伤了”。不内耗自己也不伤害别人,对于突然出现在清水生活中的人,让自己感到麻烦的人直接断掉就好了。想到这里,清水樱终于把剩下的活忙完,关好门窗,现在准备回家了。

四天宝寺的校园彻底浸在夕阳的橘色光晕里,放学的人潮早已散尽,教学楼的窗户暗了大半,只剩顶层几扇还残留着橘红的晚霞,像被打翻的颜料盘,在天际晕开最后一抹亮色。清水樱背着洗得干净的书包,走在出校门的石板路上,那头黑灰色的长发被晚风轻轻撩动,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,衬得她皮肤愈发瓷白——发尾还沾着片细碎的樱瓣,是刚才路过樱树时不小心沾上的,随着脚步轻轻晃。

路两旁的樱树失了正午的鲜活,粉白的花瓣被夕阳染成浅橘,风一吹便簌簌坠落,铺在石板路上像层软乎乎的碎金。操场边的篮球架孤零零地立着,影子斜斜地拖在草坪上,和柳树的枝条缠在一起,晕成一幅朦胧的水墨画。远处的校门旁,值班老师的身影刚消失在传达室,只留下“吱呀”一声门轴轻响,混着归鸟掠过树梢的啁啾,把偌大的校园衬得格外寂静——也正因这寂静,两颗老樟树后挤着的几个人影,才像墨点般格外扎眼。

清水樱其实在刚拐过教学楼拐角时就瞧见了他们。彼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樟树枝桠上,那几人里只有财前光穿着四天宝寺的藏青色校服,领口缀着白色细边,衬得少年愈发清瘦;其余人都穿着同款的黄绿色队服,衣领和袖口绣着白色的校徽纹样,衣摆处还缀着浅灰色的条纹,凑成一团在空荡的校园里突兀得很。她甚至不用走近,就认出了里面有同班的白石藏之介,还有总黏在他身边的忍足谦也。指尖悄悄攥紧书包带,她垂着眼把脚步放得更稳些,心里先冒起疑惑:这几个人穿得跟制服似的,黄绿色倒新鲜,难不成是什么新社团?若不是认得白石和忍足,光看这扎堆躲躲闪闪的模样,她根本猜不到他们是干什么的。

疑惑刚冒头,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闪过前几天在图书馆的尴尬画面——那天她抱着两本古籍坐在靠窗的位置,刚翻到第二页,就见穿黄绿色衣服的小石川健二郎和金色小春凑了过来,一左一右坐在她对面,没说两句话就开始讲笑话。小春手舞足蹈地模仿着教导主任的语气,还有大阪美眉和京都美眉什么啊?一氏裕次还从书架后探出头,配合着做鬼脸,最让她意外的是忍足谦也——明明前一天还在图书馆帮她捡过掉在地上的书签,看着温和又懂分寸,却跟着那两人附和,嘴角噙着笑帮他们补全笑话里的漏洞。更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是,那几人讲笑话时,总把两个她勉强能听懂的短句拆开,再凑成一段颠三倒四的话,只有她攥着书页的手指泛白,完全听不懂笑点在哪,只觉得空气都快凝固了。差点想对他们所有人动武。

忍足怎么也会跟他们凑一起?还穿一样的黄绿色衣服。”清水樱垂着眼,脚步又快了些,心里还在琢磨,“还有那些笑话,明明单个词能懂,凑在一起怎么就跟绕口令似的?故意说给我听,又故意让我听不懂吗?”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,连带着对树后那几人的注意力又淡了些,只盼着赶紧走出校门,离这些“穿黄绿色的奇怪人”远些。

树后的几人还在挤着窃窃私语,橘黄色的夕阳透过树叶缝隙,在他们的黄绿色队服上洒下斑驳的光点,把原本鲜亮的颜色晕得柔和了些。小石川健二郎攥着折得棱角分明的邀请函,指节都泛了白,小声跟身边的忍足谦也嘀咕:“上次我凑上去递传单,她看都没看就走了,这次可别再搞砸了。”忍足谦也没反驳,只是无奈地瞥了眼旁边凑在一起的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,小春还在跟一氏咬耳朵,只能看白石怎么做了,来找清水时,白石就吩咐他们躲好,自己来邀请清水樱。时不时探头往她这边瞄。

清水樱没打算戳破他们,脚步没停,甚至悄悄加快了些——她只想无视这堆“穿黄绿色的奇怪社团成员”,赶紧出校门回家,不用再应付可能的搭话,更不用回忆起上次图书馆里,那种听不懂笑话却被围着看的尴尬。可刚走过第五棵樱树,就见树后的白石藏之介忽然抬了抬眼,那道温和的目光正好和她的视线擦过。她心里猛地一顿,立刻像受惊的小鹿般收回目光,假装什么都没看见,继续埋着头往校门方向走,却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比之前那几人的冒失步伐轻了太多太多——不用想,她也知道,是那个总带着浅笑、穿着黄绿色队服却让人不敢怠慢的同班同学,跟上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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