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尼尔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得更快了，眼神越来越沉：“如果他们通过井道进入了地下三层，就有可能接触到元力核心的备用线路，从那里转移能量，根本不需要经过核心区的监控。”</p>
“这就说得通了！”凌烬猛地站起来，裂穹剑的虚影再次浮现，“他们借老K的工牌登记升降机，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进入井道，然后通过备用线路转移棱镜核心的能量！老K的仓库里肯定有通往井道的入口，我们现在就去查！”</p>
“不行。”丹尼尔立刻否决，“没有我的授权，你们不能再靠近校准部仓库，这是命令。”</p>
“又是命令！”凌烬的火气瞬间上来了，“丹尼尔大人，您到底在怕什么？这些线索明明都指向地下三层，我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抓到他们的尾巴，您为什么非要拦着？”</p>
丹尼尔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，双手紧紧攥成拳头，指节发白：“我说了，这件事由特别调查组负责，你们只需要……”</p>
“只需要服从命令，对吗？”筱竹打断他的话，目光锐利如刀，“可如果特别调查组里就有内鬼呢？如果你们所谓的调查，只是为了掩盖真相呢？”</p>
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。凌烬和言溯都愣住了，谁也没想到筱竹会说出这样的话。丹尼尔的身体猛地一震，像是被狠狠击中，他看着筱竹，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，有愤怒，有失望，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。</p>
“筱竹，”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，“有些事，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</p>
“那是怎样？”筱竹步步紧逼，“是像老K一样被蒙在鼓里，还是像我们一样，明明看到了线索，却被一句‘命令’挡在门外？您口口声声说怕我们知道太多，可如果连知道真相的勇气都没有，我们还配当圣裁者吗？”</p>
林丧突然转过身，骨链的铃铛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：“我去仓库看看。”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，“不用授权，我有别的办法进去。”</p>
“林丧！”丹尼尔厉声喝道，“你敢违抗命令？”</p>
林丧没有回答，只是看了他一眼，那眼神平静得可怕，像结了冰的湖面。他转身走向门口，作战靴在地面上踩出沉稳的脚步声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。</p>
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，老K的牢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，伴随着安保队员的大喊：“不好了！老K晕倒了！”</p>
众人脸色骤变，立刻冲向牢房。只见老K趴在合金床上，一动不动，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透，嘴角溢出一丝黑血。言溯的天线立刻围了上去，蓝光在他身上扫过，光屏上的数据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。</p>
“是蚀骨雾！”言溯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，“他体内有微量的黑雾残留，和仓库里的成分一致，应该是通过通风管的缝隙渗进来的！”</p>
丹尼尔立刻按下墙上的紧急按钮，红色的警报灯瞬间亮起，刺耳的警报声在走廊里回荡：“快叫医疗组！把他转移到隔离治疗舱！”</p>
混乱中，林丧站在人群外围，眼神落在老K嘴角的黑血上，指尖在作战服口袋里轻轻动了一下，骨链的铃铛又响了一声，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，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轻，像一声叹息。</p>
没有人注意到，他作战服的袖口处，有一缕极淡的黑雾一闪而逝，快得像错觉。</p>
也没有人注意到，老K在被抬上担架时，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，目光越过人群，再次落在林丧身上，这一次，停留了足足五秒。</p>
医疗组的人很快赶到，将老K抬走时，他手腕上的一块旧手表掉了下来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，表盘的玻璃碎了，指针永远停留在了三点十七分，正是他登记升降机的时间，也是灰紫色瞳孔男人每次操作能量转移的时长。</p>
凌烬捡起手表，翻过来一看，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，像个扭曲的“S”，和之前纸条上的符号一模一样。“这是……”他刚要说话，却被丹尼尔打断了。</p>
“你们三个，立刻回休息室待命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。”丹尼尔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眼下的青黑在警报灯的红光里更显浓重，“言溯，你留下协助医疗组分析黑雾成分，务必找到解毒剂。”</p>
言溯点头应下，天线重新围拢在老K躺过的床铺周围，蓝光与红光交织，像一簇跳动的火焰。凌烬还想说什么，却被筱竹拽了拽衣袖，她朝林丧的方向递了个眼色，后者正弯腰捡起那块碎了表盘的手表，指尖在背面的“S”符号上轻轻摩挲，骨链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在刺耳的警报声里显得格外清晰。</p>
三人沉默地走回休息室，刚关上门，凌烬就忍不住一拳砸在墙上：“这分明是调虎离山！他们知道我们在查老K，故意用蚀骨雾引开注意力，肯定是想趁机做什么！”他转身看向林丧，“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进仓库吗？现在正是机会！”</p>
林丧将手表揣进作战服口袋，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闪烁的警报灯：“现在去只会触发更高等级的防御系统，得不偿失。”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校准部仓库的方向，那里的灯光比别处暗了许多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，“而且，他们的目标未必是仓库。”</p>
“不是仓库？那会是什么？”凌烬追问。</p>
“老K。”筱竹突然开口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腰间的压痕，“他们用蚀骨雾毒倒老K，看起来是想杀人灭口，但时机太巧了，正好在我们发现升降机登记记录的时候动手，更像是在逼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。”她顿了顿，看向林丧，“你刚才看他嘴角的黑血时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？”</p>
林丧抬眼看向她，灰紫色的瞳孔在顶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：“蚀骨雾的发作时间通常是接触后十二小时，老K在仓库时应该就已经吸入了微量黑雾，但他们延迟了发作时间。”他的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击，节奏与老K之前喝水时的手抖频率惊人地一致，“能做到这一点的，只有两种人，暗族的高阶祭司，或者……研究过黑雾改良配方的人。”</p>
“研究过改良配方的人？”凌烬皱眉，“基地里有这种人吗？”</p>
“自从暗族战役结束后，特别调查组缴获过一批黑雾样本，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。”筱竹的声音沉了下去，“当时的组长是……张教授。但半年后，张教授在一次实验事故中失踪了，研究资料也全部被毁。”</p>
林丧的指尖猛地顿住，骨链的铃铛发出一声短促的响：“张教授的实验室，就在地下三层。”</p>
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，凌烬瞬间明白了：“所以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地下三层的实验室？通过升降机井道进去，找到当年的研究资料？可他们已经有改良后的蚀骨雾了，为什么还要找旧资料？”</p>
“或许不是找资料。”筱竹走到林丧身边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仓库，“张教授失踪前，据说已经研制出了能中和黑雾的血清，但一直没找到样本。如果血清还在实验室里……”</p>
“那他们就是想毁掉血清！”凌烬的眼睛亮了起来，“有血清在，他们的蚀骨雾就没用了！”</p>
就在这时，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，言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，天线歪歪扭扭地搭在肩上：“不好了！医疗组刚才检测到老K的血液里，除了黑雾还有一种神经毒素，和三年前张教授实验事故里的毒素成分一致！”他的光屏上弹出一串紫色的数据，“而且……老K的真实身份查出来了，他根本不是修机器的，是当年张教授实验室的助理，代号‘K’！”</p>
“K-07！”筱竹和凌烬异口同声地喊道。</p>
言溯重重点头：“对！他的真名叫柯明，是张教授最信任的助手，当年实验室事故后就失踪了，没想到改头换面混进了基地！”他顿了顿，声音压低了些，“还有个更奇怪的事，医疗组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点金属碎屑。”</p>
林丧转身走向门口：“现在可以去仓库了。”</p>
这次没人再反对。凌烬抓起裂穹剑的剑柄，剑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；言溯的天线重新排列整齐，蓝光闪烁不定；筱竹摸了摸胸口的口袋，那里虽然空着，却仿佛还残留着芯片的冰凉触感。</p>
仓库的大门果然加强了守卫，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队员站在门口，腰间的能量枪闪着幽蓝的光。林丧绕到仓库后方，在一堵爬满铁锈的围墙前停下，抬手敲了敲墙面，发出“咚咚”的闷响。</p>
“这里是空的。”他说着从作战靴里抽出一把细长的匕首，插入墙面的裂缝中，轻轻一撬，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应声而落，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口，“三年前炸出来的缺口，一直没修。”</p>
三人依次钻进洞口，里面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。仓库里一片漆黑，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，照亮了堆积如山的废弃设备。凌烬打开战术手电，光柱扫过那些蒙着白布的机器，在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，像一群蛰伏的怪物。</p>
“升降机在那边。”言溯的天线指向仓库角落，那里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平台，旁边竖着一根布满裂纹的钢管，正是老K说的那台报废升降机。</p>
走近了才发现，升降机的轿厢已经不见了，只剩下空荡荡的井道，深不见底，隐约能听到下面传来“滴答”的水声。林丧趴在井道口往下看，战术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延伸，照亮了井壁上锈迹斑斑的梯级，其中一级的焊点处有明显的新鲜划痕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