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道底部的金属平台积着薄薄一层灰，却在正中央留出一道清晰的拖拽痕迹，像是什么重物被平移过。林丧的战术手电光柱顺着痕迹扫向角落的金属箱，箱锁的锈迹上有半枚新鲜的指纹，边缘带着细微的油脂。</p>
“他来过这里。”林丧蹲下身，指尖悬在指纹上方两厘米处，骨链的骷髅头吊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，在箱壁投下细碎的阴影，“至少在五小时前，而且离开得很匆忙。”他用匕首撬开箱锁，里面的元力传导器码得整整齐齐，最上层的传导器表面沾着几根灰白的头发，长度与老K的发长一致。</p>
凌烬凑过去看，突然“咦”了一声：“这传导器的接口怎么是反的？星文符号倒着刻，根本没法用。”他抓起一枚传导器想翻转过来，却被林丧按住手腕。</p>
“别碰。”林丧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战术手电的光在他灰紫色的瞳孔里跳动，“柯明在便签上写‘齿轮转向反了’，指的可能不是接口方向。”他指尖在传导器边缘的凹槽里划过，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刻痕，组成个微型的“S”符号，这和柯明手表背面的印记如出一辙。</p>
甬道入口的帆布突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，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口。言溯的天线立刻探出蓝光，在洞口扫出半枚脚印：“是柯明的军靴印，鞋跟处有块磨损的缺口，和隔离区牢房外的脚印对上了。”</p>
筱竹却盯着左侧岔路口的齿轮堆。那枚卡着衣角的齿轮边缘，有圈淡淡的蓝光在显影剂作用下闪烁，而且与张教授实验日志里记载的“共生反应”波动完全一致。她突然想起柯明在审讯室描述“白大褂”时的细节：“尾音像升降机启动声”，而基地里唯一能发出这种声音的，是三年前实验事故后被封存的旧型离心机，就放在张教授的废弃实验室里。</p>
“这里的元力残留很新。”言溯的天线贴在左侧甬道的岩壁上，光屏弹出一串绿色数据，“比井道里的至少新两小时，柯明应该是先去了左边，再绕回右边留下脚印。”</p>
林丧站起身，骨链的铃铛发出一声轻响：“这是他的惯用伎俩。暗族战役时，他就用同样的方法伪造过撤退路线。”他走向右侧甬道，战术手电的光柱在前方的黑暗中切开一条通路，“左边是死胡同，尽头是实心岩壁，我在井道图上见过。”</p>
“可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？”筱竹捏着那片衣角，“如果只是想误导我们，没必要留下带芯片的衣角。”</p>
“为了让我们相信他有苦衷。”林丧的声音从甬道深处传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响，“柯明最擅长扮演被逼无奈的角色，当年他就是这样骗了张教授。”</p>
凌烬跟着林丧往右侧走，裂穹剑的剑身在黑暗中泛着冷光：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？”</p>
“张教授的实验日志里写过。”林丧的脚步顿了顿，战术手电的光柱在岩壁上投下他修长的影子，“柯明精通元力轨迹伪造，能模仿任何人的波动频率。日志最后几页提到，他甚至能复制暗族的黑雾波动，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隔离区用蚀骨雾伪装成中毒。”</p>
甬道两侧的霉斑越来越密，渐渐形成人脸的形状。凌烬突然停住脚步，指着其中一块霉斑：“这不是自然形成的。”他伸手摸去，霉斑下的岩壁是温热的，“有人用元力加热过岩壁，让霉菌加速生长成这种形状，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。”</p>
林丧的手电照向那块霉斑，光影下，人脸的眼睛位置正好对着甬道上方的通风口。他纵身跃起，指尖勾住通风口的铁栅栏。</p>
“里面有东西。”他从通风口摸出个金属小盒，打开后，里面是半支注射器，残留的液体呈淡紫色，与蚀骨雾的颜色一致，“柯明在这里注射过改良后的黑雾，难怪他能在隔离区自如操控蚀骨雾发作时间。”</p>
与此同时，左侧甬道的筱竹和言溯正站在元力屏障前。屏障表面的蓝光流动得越来越快，柯明的字迹再次浮现：“钢笔笔身有夹层，藏着真血清。别信模仿张教授波动的人。”字迹消散的瞬间，屏障发出“嗡”的轻响，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空气。</p>
储藏室的铁桌上，那支银灰色钢笔在战术手电的光线下泛着冷光。言溯的天线刚触到笔身，就发出刺耳的警报：“笔身有能量反应！是引爆器，连接着地下三层的元力核心！”</p>
筱竹抓起钢笔，发现笔帽可以旋开，里面果然藏着一管透明液体，标签上写着“中和剂样本”。而笔身的金属夹层里，嵌着块微型芯片，插入言溯的光屏后，弹出的不是血清配方，而是一段监控录像：三年前的实验事故现场，柯明正将张教授推出爆炸范围，自己却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伤了额角。</p>
“他一直在保护张教授。”筱竹的声音发颤，录像的最后，柯明抱着昏迷的张教授往升降机井道跑，身后的实验室在爆炸声中化为火海，“实验事故不是他搞的鬼，他是在救人！”</p>
言溯的光屏突然弹出凌烬的紧急通讯，画面抖动得厉害，只能看到林丧正站在一处控制台前，双手在面板上快速操作，他左臂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，淡紫色的纹路透过布料隐约可见。</p>
“这里的陷阱是元力镜像！”凌烬的声音嘶哑，带着喘息，“黑雾会复制我的招式，林丧正在破解……”</p>
通讯突然中断，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爆炸声。储藏室的货架剧烈摇晃，顶层的实验器材哗啦啦坠落，砸在地上碎成一片。筱竹抓起那管血清往甬道外冲：“快去找凌烬！柯明说的‘别信模仿张教授波动的人’，指的就是林丧！”</p>
言溯的天线在前方开路，光屏上弹出基地结构图：“右侧甬道尽头是元力核心区的次级控制室，柯明的脚印在那里消失了，他肯定是从控制室的通风管逃去了地下三层！”</p>
跑出没几步，甬道突然剧烈震动，头顶的岩石簌簌落下。言溯的天线发出急促的警报：“元力核心的防护系统被激活了！整个地下三层正在封闭，我们只有五分钟时间撤离！”</p>
当筱竹和言溯冲出甬道时，正看到林丧扶着受伤的凌烬站在核心区入口。凌烬的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，裤腿被血浸透，裂穹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。</p>
“你们可算来了。”林丧的脸上沾着灰尘，左臂的绷带已经换成新的，“柯明从通风管跑了，他启动了核心区的自毁程序，我们得赶紧出去。”</p>
筱竹盯着他的左臂：“你的伤怎么回事？”</p>
“被黑雾划伤的。”林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战术手电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，“柯明的黑雾能模仿元力波动，刚才差点被他骗了。”</p>
凌烬咳嗽着开口：“别管这些了，快撤！刚才的爆炸让核心区的结构不稳定，随时可能坍塌。”他看向筱竹手里的钢笔，“血清找到了？”</p>
“找到了。”筱竹将钢笔揣进作战服内侧，“但笔身是引爆器，柯明想炸掉核心区。”</p>
林丧的脚步顿了顿：“我在控制室看到过紧急制动装置，能延缓自毁程序。你们先带凌烬出去，我去按下制动按钮。”</p>
“不行！”筱竹抓住他的手腕，他的脉搏跳得异常快，不像是刚经历过战斗的人，“核心区随时会塌，要去一起去。”</p>
“没时间了。”林丧甩开她的手，骨链的铃铛发出急促的响声，“相信我，我能搞定。”他转身冲向控制室，战术手电的光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。</p>
凌烬突然抓住筱竹的手臂，脸色苍白：“刚才……林丧破解陷阱的时候，我好像看到他的黑雾和柯明的不一样。柯明的黑雾是纯黑色的，他的……带着淡紫色的纹路。”</p>
筱竹的心猛地一沉，想起张教授日志里的话：“K-07注射了实验体血清，出现元力共生反应……”难道柯明注射血清后，获得了操控黑雾的能力？而林丧身上的淡紫色纹路，又是什么？</p>
核心区的震颤越来越剧烈，岩壁上的裂缝不断扩大。言溯的天线发出最后的警报：“自毁程序进入倒计时！还有三分钟！”</p>
三人互相搀扶着往出口跑，路过控制室时，筱竹下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，林丧正站在控制台前，双手在面板上快速操作，他的左臂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透，淡紫色的纹路像藤蔓般蔓延到手腕，骨链的骷髅头吊坠在操作台上投下诡异的影子。而控制台的感应区里，放着一枚银色的Ω徽章，缺口处沾着半片灰白的头发。</p>
跑出地下三层的入口时，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。筱竹回头望去，核心区的方向火光冲天，映红了半边夜空。林丧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闪而过，似乎在往基地外围的密林跑去。</p>
“他怎么还没出来？”凌烬急得想挣脱搀扶，却被筱竹按住。</p>
筱竹终于明白柯明在储藏室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，“钢笔里的真血清，是柯明故意留给我们的。他知道林丧会模仿张教授的元力波动骗我们，所以才用各种线索引导我们发现真相。”</p>
言溯的光屏突然亮起，弹出段实时监控：柯明正从基地外围的垃圾处理站钻出来，他的白大褂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，额角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清晰。他抬头望向核心区的火光，突然露出个释然的笑容，然后走向远处停在阴影里的悬浮车。</p>
车门打开，里面的人背对着他，指间转动着一枚骷髅头吊坠。柯明弯腰钻进车里，将那管透明液体放在两人中间的储物格上：“真血清带来了。”</p>
“他们信了吗？”那人的声音很轻，骨链的铃铛随着手指的动作轻轻作响。</p>
“信了。”柯明看着车窗外冲天的火光，“核心区一炸，林丧模仿张教授波动的证据就全毁了。以后，再也没人知道三年前的实验事故真相。”</p>